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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早的狂欢节可溯源于古希腊神祭之后的狂欢活动。狂欢节指盛行于古希腊、罗马并延续至中世纪、文艺复兴的民间节庆、仪式和庆典活动。巴赫金认为:“民间狂欢节以及它所体现的精神,可以追溯到人类原始制度和原始思维的深刻根源,同时在阶级社会仍然有异常的生命力和不衰的魅力。”[1]巴赫金认为狂欢节的表演性和仪式性的物质形式的总和就成了“狂欢式”,而“狂欢化”表示各种受到狂欢节形式和狂欢型民间文学影响的文学和体裁形式。他说“狂欢式转为文学语言,就是我们所谓的狂欢化。”[2] “从古至今,一切属于狂欢体的文学体裁尽管外表纷繁多样,都同狂欢节民间文化有着深刻的内在联系,或多或少都透露着狂欢节的世界感受,而这种感受具有强大的蓬勃的改造力量,具有无法摧毁的生命力,他不仅决定着作品的内容,而且还决定着作品的体裁基础。”[3]巴赫金看来,西方文学是在丰厚的狂欢化文化土壤中成长的美丽花朵,具有浓厚的狂欢化文化背景和色彩,形成一种狂欢化的文学传统,而且世代相传,生生不息。 也就是说狂欢化文学发展的道路是这样的:狂欢节--狂欢式--狂欢化。巴赫金指出:“狂欢式(意旨一切狂欢节式的庆贺、仪式、形式的总和)”是“仪式性的混合的游艺形式。这个形式非常复杂多样,虽说有共同的狂欢节的基础,却随着时代、民族和庆典的不同而呈现不同的变形和色彩。狂欢节上形成了整整一套表示象征意义的具体感性形式的语言,从大型复杂的群众性戏剧到个别的狂欢节表演。这一语言分别的,可以说是分解地(任何语言都如此)表现了统一的(但复杂的)狂欢节世界观,这一世界观渗透了狂欢节的所有形式……不过它可以在一定程度上转化为同它相近的(也具有具体感性的性质)艺术形象的语言,也就是转化为文学的语言。狂欢式转化为文学的语言,这就是我们所谓的狂欢化。”[4] 二、狂欢式的世界感受 狂欢节、狂欢式、狂欢化,贯穿其中一个核心的基础就是狂欢式的世界感受。作为一种全民参与的游艺活动,狂欢式的生活具有颠覆性和双重性,巴赫金罗列了狂欢式世界感受的四个范畴:“决定着普通的即非狂欢生活的规矩和秩序的那些法令、禁令和限制,在狂欢节一段时间里被取消了。首先取消的就是等级制,以及与它有关的各种形态的畏惧、恭敬、仰慕、礼貌等,亦即由于人们不平等的社会地位等(包括年龄差距)所造成的一切现象。人们互相间的任何距离,都不再存在;起作用的倒是狂欢式的一种特殊的范畴,即人们之间随便而又亲昵的接触”“插科打诨---这是狂欢式的世界感受中的又一个特殊范畴,它同亲昵接触者的范畴是有机的联系着的。”“同亲昵相联系的,还有狂欢式的世界感受中第三个范畴---俯就。”“于此相关的是狂欢式的第四个范畴---粗鄙,即狂欢式的冒渎不敬,一整套降低格调、转向平实的作法,与世上和人体生殖能力相关的不洁秽语,对神圣文字和箴言的模仿讥讽等。”[5] 狂欢节上主要的仪式,是笑谑地给狂欢国王加冕和随后脱冕,它以不同的形式出现在狂欢式的所有庆典中。巴赫金在《陀斯妥耶夫斯基诗学问题》中谈到:“加冕脱冕的仪式对文学的艺术思维产生异常巨大的影响。这一仪式在创造艺术形象和完整作品方面,决定了一种‘脱冕型结构’。”[6]狂欢节中加冕和脱冕仪式的基础,是狂欢式世界核心之所在,这个核心便是交替与变更的精神、死亡与新生的精神。作为狂欢节演出的基本舞台,狂欢广场的地位和意义无疑相当重要。在巴赫金那里,广场本身有其两重性和象征意义。它可大可小,不太受具体空间的限制,但是,关键的是其全民性、包容性等狂欢的本质。狂欢节发生的“中心场地只能是广场,因为狂欢节就其意义来说是全民性的,无所不包的,所有的人都需加入亲昵的交际。广场是全民性的象征……在狂欢化的文学中,广场作为情节发展的场所,具有了两重性、两面性,因为透过现实的广场,可以看到一个进行随便亲昵的交际和全民性加冕脱冕的狂欢广场。”[7] 三、狂欢节的“形式化” 狂欢节是一种实实在在的生活方式,是人类自身生存的特征之一,而在早期的狂欢生活显然又与后来逐步成为节目的狂欢节有所不同,它是一种生活的原生态。狂欢节同样也经历了一个复杂的演变历程,各种充满了禁忌与放纵、理性与感性、规范与自由等等的复杂冲突合和互相退让等。王建刚在《狂欢诗学巴赫金文学思想研究》中认为:“狂欢自身也经历了一个由显到隐,有无意识到有意识再被逐出意识的过程,经历了一个由本然到生活整合节日庆典仪式的过程。这一过程实际上是理性与非理性力量消长的过程……在理性日益发达、科学日益精微的今天,曾经是如火如荼、如痴如狂、虔敬而野蛮的狂欢生活已成了一个陌生的话题,难以进入与官方文化、精英文化甚至时尚文化平等对话的语境”[8]就是说,原本属于民间自然生态的生活在历史和文明的发展过程中已经被逐步边缘化为他者,且被偷换甚至剔除了其民间特质而成为只保留表演性和象征性的庆典节日。同样中国东北的二人转中原本的嬉笑怒骂式的狂欢精神也已经被制作成了剧场演出的“无根”狂欢。狂欢节的“形式化”本身越来越失去了本来的生活自发形态,而逐渐成为一种形式上的狂欢。由狂欢节到狂欢式、狂欢化有其内在的人文精神,即对自由、解放的平等追求以及狂欢节“复活”表演下的颠覆性。如果说巴赫金狂欢化理论有其内在精神和外在形式,那么在文明边缘化的今天剩下的只是狂欢节的外在形式了。如果之前具有新生和复活精神的狂欢化具有意义上的颠覆性的话,那么今天也只能是作为人为制造出来的游艺形式了,也只能是“硬作狂欢”了。 参考文献 [1][3]程正民,巴赫金的文化诗学[m],北京: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2001 [2]蒋世杰.浮土德--充满生命狂欢的复调史诗[j],外国文学评论,1994,(2):82-83 [4][5][7]巴赫金著,白春仁、顾亚玲译《巴赫金全集》第五卷(石家庄:河北教育出版社,1998)第160-161页,161-162页,169页 [6]巴赫金,陀斯妥邓夫斯基诗学问题[m],白春仁,顾亚铃,译,香港:三联书店,1988 [8]王建刚著《狂欢诗学--巴赫金文学思想研究》(上海:学林出版社,2001)导言第6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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