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引言
被誉为“南国牡丹”的广东汉剧是广东三大剧种之一,属皮黄板腔体剧种。其唱腔质朴淳厚、悠扬典雅、古朴刚健、婉转缠绵,以西皮、二黄为主,兼有大板、昆腔、佛曲和民间小调等。
新编广东汉剧《金莲》是广东汉剧院继大型客家题材戏《黄遵宪》之后的又一力作,该剧参加广东省第十一届艺术节分别获得了优秀剧目特别奖,优秀舞美、编剧、导演奖,音乐唱腔设计奖。新编广东汉剧《金莲》富于创新而又不失汉剧特色的音乐唱腔设计,得到了戏曲界与音乐界的一致认可,该剧的音乐具有思想性、创新性、艺术性与时代感。下面笔者以新编广东汉剧《金莲》的音乐唱腔创作为例来探讨广东汉剧音乐唱腔的创新与发展。
二、《金莲》的音乐唱腔特色
一般来说,唱腔是戏曲音乐表达各种不同人物的情思,刻画人物性格的主要手段,同时也是戏曲音乐结构与布局的中心。因此,唱腔的组织和安排,直接影响着全剧(或全场)音乐的统一和完整性。作者在创作《金莲》时,根据隆学义改编的剧本脚本,确定了广东汉剧《金莲》古朴而典雅的音乐风格。该剧着眼于戏曲假定性原则,时空高度自由,以线性时空序列为主体,辅助以多层空间交叉运行,为塑造潘金莲的立体形象创造广阔的舞台时空,而潘金莲的心理发展和命运走向作为一条红线贯穿始终,构成叙事的有序性而非随意性。
在该剧中,大部分唱腔均采用广东汉剧的西皮二六、西皮原板、西皮倒板等,而金莲的唱腔大多则采用广东汉剧的二黄和反二黄,纵观全剧的音乐唱腔,主要特色表现在如下几个方面:
(一)突出了广东汉剧特色
例1
这是开场的《序曲》音乐,采用红净唱腔和合唱的形式来完成。红净唱腔是广东汉剧最具特色的一种唱腔,采用三分原喉、七分子喉进行发声,且行腔较朴素,拖腔少,朗朗上口,该《序曲》正是采用具有经典风范的红净唱腔来担当,再加上合唱的效果,加强了力度,充实了和声来表达歌词“重重西门府,深深藏春屋,浓浓斗芳园,盈盈金莲步,红风绿雨飘奇书”的意思,体现了古典广东汉剧之美的特色,而序曲音乐采用合唱是广东汉剧首次的大胆尝试,取得了重大的突破和创新。
(二)突破唱腔传统框架,进行旋法和行腔的大变动
广东汉剧的二黄滚板又称哭板,它的基本节奏为散板式的自由节奏,结构比板松散。在该剧《大郎快来抓我、打我》的金莲唱段中,作者采用广东汉剧的反二黄哭板进行改编,大胆突破唱腔传统框架,进行旋法和行腔的大变动。
例2
这是在该剧第三场中,当潘六娘(李瓶儿)的幼子“官哥”被金莲所害,阴曹地府的武大郎唤醒了潘金莲的良知而出现的金莲唱段,这是本剧音乐唱腔创作的最大亮点之一,作者在传统哭腔上作了较大的创新,在保留传统上下句落音不变的基础上,突破传统四平八稳的框架,进行旋法和行腔的大变动,音区上超过两个八度的音域,旋律跳动大,使旋律更加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行腔高似凤鸣九天,低似行云流水,体现了金莲内心无比的哀怨、凄楚和悔恨,同时也体现了金莲对死者哀吊时那呼天号地、撕心裂肺的悲伤震撼之情和对武大郎的愧疚。
(三)接近生活、接近观众,与当代生活相吻合
传统的广东汉剧唱腔拖腔较长,乐句较多,容易造成听觉疲劳,且与当代的快节奏生活不相符。为了符合当代审美品味,与观众的审美要求拉近距离,作者在保留原汁原味的传统基础上,根据唱词和演员的能力,在旋律、节奏上有很大的突破(如突快、突慢等),特别是在长唱腔和拖腔部分做到恰如其分,提高了艺术性和可欣赏性。
例3
这是在本剧第二场(戏叔三杯酒)中当武松喝下第三杯决定潘金莲今后命运的酒后金莲的唱段,这首充满悲凉、愤懑的广东汉剧反二黄快板,从第一杯酒的慢板到二杯酒的原板再到此段的快板,并且在唱腔的前奏、间奏作突快、突慢等速度的变化,营造了气氛,加强了气势,增加了悲切、伤感的效果,特别是“一并收”的长拖腔和演员的精彩演唱做到恰如其分,很好地表达了潘金莲对武松的爱、恨、怨,也表达了金莲对人生的理解和感叹社会的悲哀,提高了本剧的艺术性和可欣赏性。
(四)大胆借鉴我国民族歌剧的写作手法创作“咏叹调”
《金莲》大胆借鉴我国民族歌剧“咏叹调”的创作手法,成功创作了《接风庆功命运酒》、《早知女人千般苦,愿变鱼虫花草木》等几首富有广东汉剧特色的金莲的咏叹调。
例4
这是金莲的中心唱段《接风庆功命运酒》中的引子,这两句运用了传统的反二黄散板,在唱腔设计上借鉴我国民族歌剧“咏叹调”的创作手法,在“与新愁”三个字中运用大的拖腔,更好地体现了金莲的哀愁和怨恨,加大了戏剧性的情节冲突,推动了剧情发展,使该剧高潮迭起。
(五)开创广东汉剧的“清板”和“吟板”
在广东汉剧中,皮黄板式分倒板、慢板、原板、二板、三板、滚板、哭板、马龙头、叠板等。在该剧中,作者借鉴歌剧“咏叹调”的“清唱”和“吟唱”,开创了广东汉剧的“清板”和“吟板”。
例5
例6
这是金莲的中心唱段《早知女人千般苦,愿变鱼虫花草木》中,“绝情英雄鹰鹫虎!金莲心死身已枯。倾江洗罪罪难恕,红尘无情情荒芜。断情断爱人世路,寻爱寻情地狱途。”运用了“清板”;在“好丈夫柔情蜜意会呵护,好丈夫宽仁厚爱心佩服。好丈夫生老病痛敢担负,好丈夫危难祸乱舍身出!”运用了“吟板”,这些“清板”、“吟板”的运用,充分发挥人声这一表现手法的抒情性和心理刻画功能的优势,对剧中人物进行深刻的心理描写,表现金莲的爱、恨、怨和愿到阴间去寻找好丈夫的心声。
三、结语
从新编广东汉剧《金莲》的音乐唱腔设计不难看出,作者在保留其传统特色与精华的基础上不断进行着突破与创新。广东汉剧是古老的皮黄板腔体剧种,从其由闽入粤已有二百五十多年的历史。广东汉剧之所以能流传至今,是因为这个剧种在历史的任何时代都构 筑着新的传统,而每一个时代的创新发展也都立足于以前的传统。广东汉剧音乐唱腔的创新与发展只有从传统中来,才能把握其正确的走向,也只有在“继承”中“创新”,才能在“创新”中得到“发展”。在日新月异的现当代,《金莲》的音乐唱腔创作接近生活,接近观众,与当代生活节奏相吻合,符合当代审美品味,使音乐具有创新性、艺术性和时代感,极大地引起了观众的共鸣,也使得该剧取得了巨大的成功。作为我们当代汉剧人该如何去继承和发展广东汉剧的音乐唱腔,《金莲》的成功创作无疑是值得我们学习与借鉴的。
参考文献:
温萍.客家音乐文化概论.上海:上海音乐学院出版社,2007.
张利珍.从“恶”的嬗变到灵魂的自赎.嘉应学院学报,2012.
丘煌.广东汉剧音乐研究.广州:中山大学出版社,2011.
作者简介:
张利珍(1971-),女,广东梅州人,嘉应学院音乐学院副教授,研究方向:声乐演唱与声乐教学/客家音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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