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奥林匹克思想体系的逻辑结构
以奥林匹克主义为核心的、涵括了奥林匹克精神、奥林匹克运动的宗旨、奥林匹克格言等在内的奥林匹克思想体系从不同的维度或层次,向我们揭示了当代人类生存的必然之道、应有之道和应当之道。这一思想体系既是国际奥林匹克运动的精神基石和行动纲领,也是我们研究和讨论奥林匹克不能远离的话语体系和意义空间。任何一个科学理论体系都必须具有完整、严密的逻辑结构,即逻辑起点、逻辑中介和逻辑终点。“只有抓住了这三点,才算抓住了一门科学理论的‘纲’。”[1]每一个科学理论体系的建立,都必须有缜密的逻辑体系作保证,按照科学、严谨的思维方式,逐层次地构筑起来。既然我们毋庸置疑地承认奥林匹克思想构成了一个完整的逻辑体系,那就必须要澄明这一体系的逻辑起点、逻辑中介和逻辑终点。
1 逻辑起点、逻辑终点的准确确立是该理论体系科学化的前提
逻辑起点和逻辑终点是科学理论、思想体系的核心要素,任何一个科学理论体系的构建,都“必须先确定一个最基本的范畴作为逻辑起点,这样,全部理论体系才能从起点开始逐步展开”[2],通过逻辑中介的作用最终达至逻辑终点。正如潘懋元指出的,“科学理论体系,一般认为首先应当确定它的逻辑起点,从逻辑起点出发,借助逻辑手段,按照学科的内在规律,层层推导,逐步展开,从抽象上升到具体,构成严谨的逻辑系统。”[3]逻辑起点具有特定的内涵,要研究奥林匹克思想体系的逻辑起点,首先要理清逻辑起点这一概念的内涵。
通常而言,逻辑起点是指我们所要研究的科学理论最基本的本质规定,是逻辑思维的出发点和整个理论体系合理展开的关键和前提,是科学结构、范畴体系的初始范畴。科学理论体系都是对客观事物内在规律的揭示,是将研究对象内在矛盾的同一性和普遍性经由大脑的加工处理形成概念和范畴,并通过完整的逻辑进路将这些概念和范畴连接起来,最后经过转化而形成的观念知识形态,即逻辑体系,它是对客观事物内在规律性的观念上的把握。从这一角度来讲,逻辑起点可被理解为构筑一门科学理论体系的地基,概念、范畴和由概念范畴合理组合而构成的定律等思维形式可被看做是构筑该理论体系的建筑材料,而理论体系则是最后构筑起来的大厦。唯物辩证法认为,一切事物都是复杂与简单的统一,整体与局部的统一,任何理论体系本文由论文联盟http://收集整理(成系统的思想、理论、学说和流派等)都有其细胞形态,它蕴含了客观事物辩证运动的所有要素的胚芽。找到这一细胞形态后,还必须从学科或者理论体系发展的目标出发,通过科学抽象等思维形式形成命题,并把它作为逻辑起点进行逻辑演绎,这样才能最终形成一株由严密的逻辑链条所构架起来的体系之树。
逻辑起点逐层次展开,通过逻辑中介的作用,最后实现为逻辑终点。在黑格尔看来,逻辑起点和逻辑终点是辩证统一的关系,有起点就必须有终点,终点是起点的目标,起点在终点中实现,而且只有当它实现了并达到了它的终点它才是现实的,起点和终点的辩证统一体现为一个圆圈。“对于科学说来,重要的东西倒并不很在乎有一个纯粹的直接物作开端,而在乎科学的整体本身是一个圆圈。”[4]作为这个圆圈起点的个别(具体)再现的是事物的“直接存在”,而作为终点的个别具体再现的则是事物的“间接的存在”;从“直接的存在”到“间接的存在”,这是一个辩证的否定的过程,并非一个简单的圆圈。此外,逻辑起点和逻辑终点的辩证统一还意味着一个过程的起点同时又是另外一个过程的终点,反之亦然。
2 现实的人与全面发展的人:奥林匹克思想体系的逻辑起点与逻辑终点
奥林匹克思想体系是一个严密、完整的逻辑体系,现实的人是这一体系的逻辑起点,而全面发展的人则是其逻辑终点。从现代奥林匹克运动复兴的社会背景和顾拜旦构筑奥林匹克理论大厦的初衷来看,奥林匹克运动是为了解决当时社会历史条件下产生的人的身心异化现象,重塑青年一代,整复其业已失衡的身心。从当今奥林匹克运动全球化发展的态势来看,正是因其给了有助于解决当代社会人的身心异化问题一剂强有力的促进剂而使其愈加彰显勃勃生机。可见,改造现实的人,拒绝人的主体地位的沦丧,通过体育探求人的身心之间的和谐与平衡,最终实现人的身心全面发展,始终是奥林匹克思想的运思逻辑。所以,我们把现实的人作为奥林匹克思想体系的逻辑起点,而全面发展的人就成了奥林匹克思想体系的逻辑终点。
2.1 现实的人:奥林匹克思想体系的逻辑起点
第一,现实的人是奥林匹克主义的逻辑起点。《奥林匹克宪章》“基本原则”第2条明确指出:“奥林匹克主义是增强体质、意志和精神并使之全面均衡发展的一种人生哲学。奥林匹克主义谋求体育运动与文化和教育相融合,创造一种以奋斗为乐、发挥良好榜样的教育作用并尊重基本公德原则为基础的生活方式。”19世纪社会的典型特征是建立在技术基础之上的大工业生产的普遍确立,技术的不断进步成为推动社会经济发展的核心动力,技术由此在人类世界中奠定了其权威地位。但是,“技术的胜利,似乎是以道德败坏为代价换来的。随着人类愈益控制自然,个人却似乎愈益成为别人的奴隶或自身卑劣行为的奴隶。甚至科学的纯洁的光辉仿佛也只能在愚昧无知的黑暗背景上闪耀。我们的一切发现和进步,似乎结果是使物质的力量具有理智的生命,而人的生命则化为愚钝的物质力量。现代工业、科学与现代贫困、衰颓之间的这种对抗,是显而易见的、不可避免的无庸争辩的事实。”[5]“技术面对人们的种种生理和心理需求和心理问题,如健康与活力,快乐与痛苦,爱与恨,责任与内疚等,以及面对种种社会问题,如人际关系冷漠、丑恶现象丛生、道德水平下降、生存环境恶化和战争阴影加剧等问题,不仅没有提供解决的办法和手段,反而加剧了现实存在与需求之间的距离,使人有目的的活动异化为非理性状态下的本能动作。”[6]囿于时代的局限性,顾拜旦并没有对技术造成的人的异化的社会发生机理进行深入研究,但身为教育家的敏锐洞察力使他意识到人的发展中存在的问题和种种社会问题都是由于工业化大生产造成的,所以,顾拜旦希望通过复兴奥林匹克运动,使人们在畅享由技术进步带来的物质财富等福祉的同时,又能够有效消解因技术使人沦为机器附属而导致的人的身心俱疲以及人类主体地位缺失等一系列负面效应,并借助于教育来重建人的生活方式,促进人的全面发展。奥林匹克主义就是将解决这一现实社会问题作为其基本出发点的。
第二,现实的人是奥林匹克宗旨的逻辑起点。奥林匹克运动的宗旨是致力于建设一个和平美好的世界。康德在《为了永久的和平》指出,单纯的短暂的休战是假和平,真正的和平应当是一切的敌意和战争的终结状态,应当是人类团结友爱、和睦共处、人的身心和精神得到充分发展的状态。在这样的理想社会里,克服了人的异化,消灭了国家与国家、政党与政党、种族与种族、团体与团体之间的纷争,没有国界,人人都享有平等的尊严和权利,人与人之间相亲相爱,“每个人都认识到自己是人类的一分子,都是世界公民;每个人都能超越自己的民族、国家的局限性;宗教的容忍和共存成了每个人生活中被普遍承认的原则;在世界每个地方都存在着兄弟般的友好关系;每个人感觉生活在这个世界上就像生活在自己的家里一样。”[7]可见,奥林匹克的宗旨实质上是建立在对人的异化的理性批判基础之上的。因此,奥林匹克宗旨的最终的逻辑起点仍是现实的人。
第三,现实的人是奥林匹克格言的逻辑起点。更快、更高、更强的奥林匹克格言,有力地体现了生命的超越本性。从本质上来讲,人的发展是一个自我否定、自我超越的过程,它是个体不断地否定“实然”(即现实的自己),走向“应然”(即更为完善的自己),“应然”不断地成为“实然”,又在人的自我意识的推动下,产生新的“应然”的无终极过程。“实然”与“应然”是一对对立统一的矛盾关系,“实然”制约着“应然”,“应然”否定着“实然”。从人的发展角度来看,更为重要的不是“当下”,而是“尚未”,因为人的“尚未”才能集中体现人的应然逻辑。“人从不满足于周围的现实,始终渴望打破他的此时——此地——如此存在的境界,不断追求超越环绕他的现实——其中也包括他自己的当前现实。”[8]人正是通过对自己生命的这种不懈追求和努力超越,来彰显生命存在的意义和价值。
2.2 全面发展的人:奥林匹克思想体系的逻辑终点
奥林匹克思想体系的逻辑起点与逻辑终点是对应的,顾拜旦从现实的人出发,最后又回到了人,不过这个人不再是被异化了单向度的人,而是全面发展的人,是人的本质的全面实现状态。
回望现代奥林匹克运动产生的社会背景,研读顾拜旦关于奥运会复兴言论的系列文献可以看出,顾拜旦把人的和谐发展与世界的和平发展作为奥林匹克思想体系的内核。而前者则是顾拜旦建构奥林匹克理论大厦的逻辑终点。顾拜旦固然看到了体育运动的政治功能特别是促进世界和平方面的重要价值,但他认为,体育竞技本质的价值在于对人的文化培养和精神熏陶,其最终目的应该是促进人的全面和谐发展。正如1894年顾拜旦在雅典发表《现代社会的体育运动与奥林匹克运动会》演说时指出的:“为了更好地保卫祖国、履行公民义务而锻炼体魄、训练阳刚之气,毫无疑问是高尚而美好的。但是坦白说,还有更人性化的东西值得我们追求,即要通过体育运动,锻炼人类机体,追求官能和谐,追求精神与人体的完美协调,争取精神饱满、富有生命力、充满生活热情,积聚沉静与成果的力量。”[9]在《我为什么恢复奥林匹克运动会》的演说中,顾拜旦进一步指出,“每个人都能够参加体育锻炼是一个最好的最合意的观点,即当一个国家存在时,生活在其中的每个人和他的同伴们,都可以充分享受经常进行体育锻炼的权利。他们在健康的体育中,寻找一种极好的方式来增进健康,增长力量,到那时,整个人类,或一部分,就可以达到尽善尽美”。[10]可见,顾拜旦复兴奥林匹克运动不仅是推动现代体育运动的开展,更为重要的是希望借助于体育运动的力量促进每个人更为充分的发展,让所有的参加者通过运动感悟生活的真谛,从而求达身心的全面、和谐发展。
事实上,包括了奥林匹克主义、奥林匹克精神、奥林匹克的宗旨和格言等的奥林匹克思想体系,归根到底向我们揭示的都是人类生存的必然之道、应有之道和应当之道,其逻辑终点无不可以推演到人的全面发展这一最高命题上。无论是作为“旨在将身心和精神方面的各种品质均衡地结合起来并使之得到提高的一种人生哲学”的奥林匹克主义,还是将通过“更快、更高、更强”的超越自我进而实现自我完善视为人生重要价值诉求的奥林匹克精神,抑或倡导“使体育运动为人类的和谐发展服务,以提高人类尊严”的奥林匹克宗旨来讲,其终极价值取向均指向人的全面发展这一核心主题。
全面发展的人之所以能够作为奥林匹克思想体系的逻辑终点,源于人的超越性本质。通过不断地超越自我而走向自我完善,历来都被视为人的本性,被视为人区别于其他动物的本质性特征。人既是现实的、经验的,同时又是理想的、超验的。人首先要在现实和经验中对自身进行肯定,使其生活于真实的当下,但人的超越本性还使其生活在理想世界、乌有之乡,指引其逐步走向理想的人生境界。而且,人对未来的关注通常要比对现实的关注更加的强烈,更加的深刻。对未来的向往,激励着人们不断前行,使人能够不断地突破和超越其历史和现实,逐步逼近全面发展人生境界。奥林匹克主义这样一种崇尚拼搏、追逐超越的哲学给我们深刻的启迪,不断超越是一种现代观念,要确立这种现代观念,必须破除知足常乐的传统观念,确立超越常乐的生活态度。
3 奥林匹克思想体系的逻辑中介
“中介”这一概念,是辩证法和辩证思维中的一个重要范畴。黑格尔用“中介”来表征不同范畴之间的间接联系和对立范畴之间的相互关系。在黑格尔哲学中,肯定——否定——否定之否定,即正——反——合,是一种基本的理论工具和方法。黑格尔认为,事物的否定之否定的过程,本质上来讲是事物自身运动的过程,同时也是事物内部矛盾着的各个方面互相转化的过程,而这种相互转化过程中的关键环节即是中介。离开了中介,事物就无法相互转化,也就不可能实现发展完善。世界上的任何事物和现象都是相互联系、互为中介、连成一体的,一切差异都在中间阶段产生融合,一切对立都通过中间环节而互相转移。概而言之,准确地把握事物的一切中介,有助于克服认识上的形而上学片面性,同时这也是辩证逻辑的基本要求之一。
那么,对于奥林匹克思想体系来讲,现实的人(逻辑起点)是通过什么中间环节与奥林匹克思想体系的逻辑终点(全面发展的人)连成一体呢?是体育与人文高度结合的奥林匹克教育实践。奥林匹克教育实践在推动人从现实的人到全面发展的人、从实然到应然的蜕变过程中,起着重要的逻辑中介的作用。百年前,顾拜旦试图通过复兴古代奥运会来构筑创立一种全新的普世教育理念,正是期望通过体育运动这一引擎来重建人的生活方式,从而促进青少年的身心和谐发展。有学者在论及马克思主义学说的逻辑结构时指出,“革命的实践是贯通马克思学说逻辑起点、逻辑终点的逻辑中介”[11]。马克思的实践分为两种,一种是必然性的实践,是人的本质被异化了的实践,另一种实践是革命的实践,是人的本质在其中得以回归的实践。同样,在整个奥林匹克思想大厦中,顾拜旦直面工业社会造成的身心异化的现实的人,旨在通过人文与体育密切结合的奥林匹克教育这一革命的实践打开了通往全面发展的人这一奥林匹克思想体系的逻辑终点的道路。
4 结语
提出奥林匹克思想体系的逻辑结构,并非为了故作玄奥,而是为了能够运用辩证思维、辩证逻辑的方法,准确把握这一体系的整体结构及其构成要素之间固有的内部联系。奥林匹克思想体系的这种严密的逻辑结构体现在:现实的人是奥林匹克思想体系的逻辑起点,全面发展的人是奥林匹克思想体系的逻辑终点,教育实践是贯通这一体系的逻辑起点与逻辑终点的逻辑中介。这三个基本要素的确立,从逻辑结构的层面上深刻揭示了奥林匹克思想体系的本质就是关于人的超越和全面发展的人生哲学,奥林匹克教育则是实现人的全面发展、提升人的主体价值的一个重要路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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