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作品是作者思想的表达,印证了文学即“人学”的道理。长篇小说《将军和他的部队》是弗拉基莫夫生活在西德期间创作完成的,小说的创作与作家的自由思想和个人生活经历密不可分。在这部作品中,弗拉基莫夫表达了他的人道主义思想,尤其体现在他对战争的反思、对个生命价值的思考和对良心的拷问。弗拉基莫笔下的人道主义是对以往战争文学中人道主义的一次新发展。小说中所触及到人的尊严、个体的生命价值、是否可以用“俄罗斯价值来拯救俄罗斯”尖锐而又敏感的问题被弗拉基莫夫提升到了人道主义层面,作家反思战争的悲剧,关注战争下的人物命运和心理状态,深层思考个体生命价值是作家对战争深刻而有力的反思。
关键词:《将军和他的部队》;弗拉基莫夫;人道主义;反思
中图分类号:I106.4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3-6822(2017)01-0052-07
格奥尔基·尼古拉耶维奇·弗拉基莫夫(ГеоргийНиколаевичВладимов)从事文学创作近半个世纪,他是托尔斯泰传统忠实的继承者。弗拉基莫夫是第三浪潮侨民作家代表之一,他一生经历坎坷,八十年代末期他未曾在苏联境内发表过的作品开始苏联回归苏联文坛。流亡德国期间作家创作的长篇小说《将军和他的部队》(Генералиегоармия)是他的代表作品之一,更是后苏联现实主义文学作品中的佳作。弗拉基莫夫一生磨难重重,但他从未向磨难屈服过,特别是在他生病期间表现出了超人的意志力,他的好友伊琳娜·穆拉维约娃回忆他时并写道:“他不仅不害怕死亡,而且还能再现一切并很快地恢复过来,与自己的爱人外出旅行”(Муравьёва,2007:150)。2003年作家因癌症在德国逝世,享年72岁。死后根据作家生前愿望,他被安葬在俄罗斯列别杰尔金诺作家村墓地中。
1994年杂志《旗》(Знамя)第4—5期连载了弗拉基莫夫的长篇小说《将军和他的军队》。1995年作家因为这部小说荣获俄语布克奖,该小说为他带来了世界性的声誉,他的国际作家地位大大提高。此外,弗拉基莫夫还获得过国际文学基金会奖等多个奖项。
《将军和他的部队》正如作家本人一样饱受争议,但随着时间的流逝,批评家与读者越来越理性地看待这部小说。该小说并不以创作手法见长,但是弗拉基莫夫创作“高人之处在于,他既遵循古典的俄罗斯现实主义传统,又对逝去的时代有着全面的历史认识,两相结合”(阿格诺索夫、凌建候等译,2001:648)。《将军和他的部队》展现了俄罗斯民族性格优、缺点,痛斥了极权主义的恶行,反思了战争历史,揭示出人性的真实性、丰富性和复杂性。弗拉基莫夫对人的尊严、人的个体生命价值、是否用“俄罗斯价值来拯救俄罗斯”等尖锐而又敏感的问题进行了哲理性地思考。在本文中我们首先论述弗拉基莫夫对人道主义的深化与拓展,尔后,从人的个体生命价值与人性道德两个方面阐释作家对人道主义的反思。
1.《将军和他的部队》中人道主义的嬗变
苏联战争文学歌颂爱国主义、提倡英雄主义、善于反思战争和观照人道主义,但后苏联时代的战争文学突破了以往战争题材文学固有的模式,不仅没有对战争题材文学简单化和概念化地理解,而且苏联解体后的战争文学既不像“战壕真实派”那样在作品中直接表现出战争的残酷、血腥和恐怖,也不像第三浪潮作家那样采用宏大的叙事场面、描写众多人物、历史与虚构相结合塑造出“全景文学”,而是更理性地、客观地、清醒地认识苏联反法西斯战争的本质和个体生命价值所在,摆脱了以往苏联卫国战争题材文学固有的创作模式,打破了以往创作中的教条主义。然而,在战争文学中观照人道主义时一些俄罗斯作家并不拘泥于原有的创作思维,更多的时候他们着眼于历史细微之处,通过历史的碎片折射出自己的人道主义观。
早在1957年元旦肖洛霍夫的中篇《一个人的遭遇》(又译《人的命运》)连载在《真理报》上,小说发表后在苏联引起了空前阅读的盛况,令千百万苏联国民为之动情流泪。小说关注普通人的命运、普通人在战争状态下的遭遇和心灵状态,同时反思战争,思考战争与人之间的关系。《一个的遭遇》开创了苏联战争文学的新时代,肖洛霍夫把普通个体生命作为一个悲剧的载体来审视,在小说中“文学视角的这种变化,使广大民众从中看到了战争给自己这种人带来的灾难,激起人们的反战情绪和对战争的反思;还使得人们从中看出了自己这样的普通人在卫国战争的贡献,获得一种心理上的满足;还能启迪人们如何对待命运”(林精华,1996:96)。同样地,长篇小说《将军和他的部队》作为后苏联时代的现实主义文学,弗拉基莫夫在观照人道主义时继承了肖洛霍夫这一传统,但又有对其深化与拓展。
在《将军和他的部队》中弗拉基莫夫运用独特叙事视角、使用大量的直接和间接内心独白刻畫出人物内心世界的同时,他展示出了七十多年前那场人类浩劫的正义性与非正义性、战争的残酷性与毁灭性,重新反思人与战争的关系,在战争中提出对人是否信任的问题,揭示出人性的真实性、丰富性和复杂性,把小说中所触及到人的尊严、个体的生命价值、国家的生死存亡、个体与国家主义、是否用“俄罗斯价值来拯救俄罗斯”等一系列的尖锐而又敏感的问题提升到了人道主义层面,反思战争的悲剧,关注战争下的人物的命运和心理状态,对个体生命进行深层的思考。站在人道主义的立场上弗拉基莫夫“持一种民族的,乃至全人类的写作立场,即为民族的、人类的未来写作,批判丑恶,呼唤美好,表现为匡正与修复世道人心强烈愿望”(张建华,2011:15)。如果说“俄苏文学中的卫国战争题材长盛不衰,它是俄罗斯民族关于一场伟大战争的文学记忆,关于一段痛苦历史的哲理思索和审美把握”(刘文飞,2015:3),那么《将军和他的部队》就是在战争状态下对人性的反思与道德审美的把握。
在小说中弗拉基莫夫赋予人道主义新内涵,他笔下的人道主义更为深沉、凝重,表现出对个体生命及价值的关注、对道德与良心拷问、对人的尊严的维护、对人性之恶的辛辣讽刺与批判和对战争悲剧的再思考。弗拉基莫夫“保留了最重要的东西:伟大卫国战争的面貌。在读者面前他没有去掉战争原有面貌,为了看清楚战争的实质而是擦掉沉积已久的底色。”(Сухих,2003:225)
2.将军眼中的个体生命价值
弗拉基莫夫从人道主义立场出发,深层次地剖析战争情境下个人的命运和心理状态,反思战争的悲剧和本质、战争与人的关系。“作为当代作家的弗拉基莫夫,对战争的性质和意义有着深刻的了解,认识到战争的残酷和恐怖,被荷马式的英雄主义假象所掩盖的是血与火、生与死的现实”(吴萍,2015:66)。“民族之间的战争几乎从来没有合理的根据,而是建基于类似民族尊严被践踏的空想,对新的外部市场的需求或对邻国国制度的厌恶,因为这种体制不合乎经典理论”(维·皮耶楚赫、贾茜译,2015:90)。战争毁灭一个人的同时也可以创造一个人,科布里索夫将军是一个具有军事领导天赋的集团军司令员,无论是在国内战争中还是在卫国战争中他战功卓著。在卫国战争爆发第三天后他从监狱被释放出来,直接乘飞机奔赴战场接任已经溃不成军的集团军,该集团军在他的率领下多次冲出敌人的包围圈转危为安。
科布里索夫将军作为一个有血有肉、敢做敢为、铁骨铮铮、刚直不阿的顿河哥萨克,他喜欢读伏尔泰,个性独立且善于思考,但常常因为个性独立而付出代价。在斯帕索——别茨科夫火车站的军事会议上,科布里索夫将军就是否夺取和怎么样夺取小城梅里亚津与朱可夫元帅等人产生了相左的意见,发生了难以调和的冲突。将军在观察作战地图时发现了小城梅里亚津重要的战略意义,于是在军事会议上将军讲出了小城战略的重要性和他制定的作战计划。梅里亚津小城距乌克兰的珍珠普列特斯拉夫里(基辅)仅八十公里,以小城为跳板来夺取乌克兰珍珠不仅节省时间而且还不会损失太多的兵力,与西南方向的西别日登陆场相比存在着巨大的优势,这足以彰显将军的军事才能。但是关于小城梅里亚津其他将军们都心怀鬼胎,每个人都想成为夺取普列特斯拉夫里的第一人进而为自己的肩上添个将星。将军后悔说出自己的作战计划,因为通过之前抓到的“舌头”知道小城里没有德国人而是由一万多的俄罗斯俘虏组成的一支德军“雇佣军”,还有老人、妇女和孩子,将军想绕过梅里亚津直接攻打普列特斯拉夫里,却遭到了朱可夫元帅和其他将军们的反对,将军最后被命令回莫斯科述职。
科布里索夫认为攻打小城是在浪费这一万的俄罗斯士兵的生命:
“我正是对这一万......感到可惜。此刻,这种牺牲已无必要。一方面,人们意气风发,做好了解放普列特斯拉夫里的准备,为此付出生命的代价在所不辞。而另一方面是我不得不终止他们的行动并把他们调到不起眼的梅里亞津。我替他们感到遗憾。为什么要牺牲这些士兵呢,此刻,在进攻时,对我来说任何一名士兵是万分宝贵的!我有一个想法,在这里敌人恰恰也正等着我们做物资消耗......”(弗拉基莫夫.谢波,张兰芬译,2003:258)
科布里索深深知道战争的残酷性,战争就是一场血腥的屠杀,用生命的代价取得的胜利结局注定是悲剧性的。他在用一颗理智的心看待这场战争,他能看出敌人的意图,他不想牺牲俄罗斯人的生命在这个小城做无用功。在会议结束后,他对瓦图京大将说过这样的话:
“这场战役不管怎么说代价太大了......女人们、老头和孩子们不算,光能动员起来的成年男人有多少?是的,或许他们有一万人。我应当打死这么多人。我们这是在干什么,我们将用付出俄罗斯人生命的方式来拯救俄罗斯?”(弗拉基莫夫.谢波,张兰芬译,2003:262)
将军这一声声的质问是对生命的垂怜和珍惜,他不想用“用俄罗斯价值来拯救俄罗斯”,在战争中为了取得胜利付出俄罗斯人的生命这是一个悲剧。科布里索“自始至终以充分的冷静、生命的理性审视着战争的浩劫和灾难,始终尊崇着一个信条:决不能‘用付出俄罗斯人生命的方式来拯救俄罗斯’”(张建华,2010:41)。他对“进攻型”将军们不管百姓和士兵死活而只顾夺取城池的作战方略感到愤怒,对他们不爱惜自己士兵的生命,只是一味地驱赶他们去战争感到惋惜和悲恸。在战场上牺牲在所难免,但是为了战争的胜利付出过多的生命代价是否值得,这正是弗拉基莫夫所要质问的。俄罗斯作家米·波波夫写道“为了在这场战争中取得胜利,苏联付出了怎样的代价。在整个泱泱大国地地图上,都会找到这样的一个角落:在这个角落里有曾在前线,在德国集中营失去亲人的人们,有曾因为饥饿或在敌占区受辱而亡的人们。”(米·波波夫,张蕾译,2015:84)
对于梅里亚津将军不想夺去手无寸铁者生存权利,但是他面临着艰难的选择,面对“这份沉重压力的怨怼”将军内心是孤独的,他无人可倾诉只能对自己说:我不是刽子手!我的事业就是有人应该在我手中死去,但我决不是刽子手。面对个体生命时将军做出的选择是无可奈何,可见他对生命的珍惜与尊重、他的矛盾心理、对个体失去生命的痛惜。个人在战争面前是那么的苍白无力、微不足道。弗拉基莫夫站在生命个体的立场上对战争无情地毁灭、践踏个体生命提出控诉。
科布里索夫将军并未站在国家立场上看待这场战争,更多的时候是从人性角度出发来理解人与战争之间的关系。在战争下生命是如此渺小,被淹没在战争大环境下。在一个早春时节,将军亲眼目睹了广场上的死刑,被执行死刑的四个人是上了年纪的村长、两个年轻的俄罗斯伪警察和一个警卫司令部黄头发的德国人。当这四个人被行刑后将军并未有感觉到惩恶扬善后一种快感,他知道也不可能有这样的感觉:
“不是因为他不明白这四个人到底干了什么可怕的事并为此中断他们那微乎其微的永恒,而我们对那渺小的永恒却无动于衷。......将军更多感到的是一种说不出来的恐惧,当时在广场的乡村商店前就感觉到了,甚至现在,在黑暗中当他躺在窄窄的行军床上,在登陆场里,在那些他们无论如何不可能出现的地方,他都感到了这种恐惧。”(弗拉基莫夫.谢波,张兰芬译.2003:268-269)
对于将军这样久经沙场、身经百战的人来说,在战场上见到被枪毙的人是不足为奇的,但是这次在后方看到这四个人因战争被夺去生命,他霎时感觉到生命是如此的渺小和脆弱,来自内心的恐惧是出于对生命的敬畏。
瑞恰慈认为一个批评家在艺术作品中所注重的价值就要得到人们的认可,“他继而就该准备提出清清楚楚、令人信服的理由,说明他的偏好所在值得重视的原因,除非这些理由已能信手拈来,否则在此之前人们会说他冒充内行,自命不凡,而这些指责是令人不堪的。”(艾·阿·瑞恰慈.杨自伍译,2010:31)弗拉基莫夫在小说中注重的是个体生命价值的意义,在小说中这是他通过科布里索夫对个体生命的深层思考已经明确暗示给读者的。作家所提出的问题不仅是他本人深思熟虑的想法,更是他对战争的感受和认识,尽管他没有参加过卫国战争。
人作为个体生命存活在世上,有他自身存在的价值。随意地把他人的生命玩弄于股掌中,无视他人的生命存在价值,视他人生命如草芥,这是对生命的亵渎与不尊重。科布里索夫将军深层思考个体生命价值,在战争中不愿意牺牲任何一个生命,这是对生的珍惜和尊重,更是对国家强权意识发自内心深处的反抗。正如存在主义指出,尽管主观意识决定着存在的意义且又独立于意识的存在,但是人的价值高于一切。尊重人的个性和自由并且以人为中心,这是在敬畏生命,更是以人为本的体现,但在战争中生命有时归于零,任凭战争无情地碾压。科布里索夫将军面对一个个鲜活的生命时,他无能为力拯救他们,可是他从心底里发出对生命的呐喊是对生命漠视与践踏最有力的反抗,更是弗拉基莫夫笔下人道主义最深沉的反映。
3.“变形”的人性
如果说对战争悲剧的挖掘和对个体生命的深层思考让我们领略了弗拉基莫夫笔下人道主义的深沉,那么他对人的尊严和战争扭曲人性问题的观照使我们感觉到战争是对人性的摧残、对精神的毁灭、对人性的侮辱,战争更是造成人与人之间的冷漠、良心泯灭的块垒。
战争本来就是残酷的,无论它是正义的也好还是非正义也罢。战争不仅摧毁人的肉体,还不断地吞噬着人的灵魂,使人性变得扭曲。在战争下每个人的精神和肉体都承受着双重撕裂,战争分秒都在无视、捉弄着每一个生命个体。弗拉基莫夫站在人道主义立场上,从更高的美学角度出发关注战争下的个体生命、审视人的心灵,更深层次地挖掘了民族、个体生命和战争的悲剧意识。“战争就是权力和利益集合的矛盾体;在战争中对于一些人来说是重要的职权游戏,对另一些人来讲,在战争中他们选择了戏剧性和悲剧性,每个人都要为这戏剧性和悲剧性付出生命的代价”(Литовская,2011:165)。在一个废弃的采石场德罗布尼斯将军枪毙因害怕而后退的克拉索夫斯基少校时,科布里索夫将军是无奈和愤怒,他无奈,因为他束手无策;他愤怒,因为他痛恨战争把人性变得扭曲、残忍。
“把自己的生命托付給另一个人,并承认其对自己拥有生杀大权的小人物该有多么可悲。真是既可怜,又可怕:如果不逃跑自救,不像野兽一样扑向自己的主宰者,那他怎么能够估价他人的生命有什么意义呢。”(弗拉基莫夫.谢波,张兰芬译.2003:236)这是战场上士兵的悲剧、一个人生命的悲剧,更是战争对人性的扭曲。人成为战争中游戏的棋子,甚至战争使人失去理性,把自己的生命交托给他人处置,这既可悲又荒唐。
一九四一年的春天对科布里索夫将军来说是一场颠倒人生、扭曲人性的劫难。在战争爆发前五一节阅兵时,他部下的坦克因在列宁墓旁边出现故障进而将军被指责蓄意谋杀。事后的第十二天他被迫接受审查,被带进令人窒息的卢比扬卡监狱。在监狱中他遭受的不仅是肉体上的折磨,更多的是精神上摧残和对人性侮辱,作为一个囚犯在这里根本没有尊严可谈。在监狱中将军被没收一切证件后,在一位堪称庞然大物的女人面前脱光衣服,然后接受一番生理检查。如果说这不算什么屈辱的话,那么被契卡分子奥普里亚德金审问时所遭到的人性侮辱令他终生难忘。言语辱骂、用尺子打手板、站墙角等屈辱刺痛心灵、窒杀咽喉:
“屈辱令人在无法排解的愤懑中辗转反侧,牙关紧咬,即便一醉也难以方休,当你半夜醒来,无力爬起,又总得做点什么时,屈辱就像白天藏在深深的洞穴、晚上成群爬出来贪婪攫取的夜兽一样紧紧地咬住你。你惟一的解救方法就是不要抵抗,任由它们这一去撕咬。”(弗拉基莫夫.谢波,张兰芬译,2003:280)
在卢比扬卡人的尊严什么都不是,人性任人贱踏。“在弗拉基莫夫看来,极权社会主要原则就是在于:人的生命价值不会被考虑到,生命价值实际上归于零”(Лейдерман,2003:542)。将军坐在维利斯里向东方驶去,在他的意识中怎么也挥之不去奥普里亚德金那副让人生厌的嘴脸,这个人曾令他遭到过至死难忘和刻骨铭心的奇耻大辱,将军一回想起来恨得咬牙切齿,然而奥普里亚德金的声音在回响,脸上那种奸笑的画面依旧在不断的闪现。
因为害怕而后退枪决士兵,因为阅兵中一次偶然的失误而诬陷将军,弗拉基莫夫通过科布里索夫将军的所见和他个人的遭遇对横行全国的极权主义提出了严厉的控诉,像奥普里亚德金之流的人枉顾人性道德、眛着自己的良心为所欲为,弗拉基莫夫通过科布里索夫将军的个人遭遇拷问奥普里亚德金之流,他们的人性道德与良心何在?
在2000年第5期杂志《旗》的编辑曾评论道:对于俄罗斯来讲战争题材永远是重要的,并不是因为战争文学是尚武的,恰恰正好相反:因为战争文学使我们理解人的本性,表现出善的力量并强有力地对抗着恶。的确,弗拉基莫的战争文学《将军和他的部队》散发人性之善的力量,但也同时弥漫着人性之恶的破坏力量。作者通过科布里索夫将军和斯特洛奥科夫少校等人物活动的刻画,鲜明地、生动地把人性的善与恶呈现在读者面前。这也正是弗拉基莫夫写这部小说的原因之一。
4.结语
作品是作者的思想表达,印证了文学即“人学”的道理。在弗拉基莫夫看来战争是对生命的无视和捉弄,个人的生命价值和尊严在战争中已经荡然无存。作家从人道主义立场出发,深层次地剖析战争下状态个人的命运和反战、恐惧极权的心理状态,反思战争的悲剧和本质、战争与人的关系。弗拉基莫夫指出战争就是一场血腥的屠杀,用生命的代价取得的胜利结局注定是悲剧性的,科布里索夫将军不想“用俄罗斯价值来拯救俄罗斯”,是对个生命的深层思考和观照。战争中生命是如此的渺小如同河流中的一粒沙被淹没在战争的大环境下,随时被战争吞噬掉。在战争下每个人的精神和肉体都承受着双重撕裂,不仅摧毁人的肉体,还不断地吞噬着人的灵魂,使人性变得扭曲。
弗拉基莫夫对战争悲剧的挖掘和对个体生命深层的思考让我们领略了他笔下的人道主义不但深沉而且有力,作家对人的尊严和战争扭曲人性问题的观照使我们感觉到战争是对人性的摧残、对精神的毁灭、对人性的侮辱和良心的泯灭。作家反思战争、深层挖掘战争的本质、深层思考个体生命價值令我们震撼。作家笔下深沉的人道主义既是对以往战争文学中人道主义的继承又是一次新开拓。
作者:邓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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