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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最不能忘记的是他的背影。
放学时间,他又穿着黑布棉衣和一双看着极不协调漂亮的白色皮鞋,在校门口静静地站着。只是一眼,我便认出了那个身影,一如既往地把书包递过去。他微微皱眉,略带疑惑地问:“今天书包这么重?”“作业多。”我草草应了一句,便不再言语。
我不喜欢与他相处,聊天做事都极不痛快。我更期待站在校门外等我的是母亲。但他依旧挤着车水马龙,在固定的时间来到校门外,站在固定的地方,等着我。
他嘱咐我站在人行道上,自己在路边打车。正值下班高峰期,来来往往的车没有一辆停下。他逐渐焦急起来:“打车回去就太晚了,咱们骑共享单车吧!”我不耐烦地点头。为了避开拥挤的车流 ,我们选择了一条平时很少走的路,我骑在前面,他跟在后面,一如当初刚学骑车的时候。“慢点!”“注意啊!”“往里靠些!”这样的话不绝于耳。我觉得他太过小心,心里更加不耐烦。
纵横交错的十字路口,刺眼的红绿灯,让我的骄傲很快败下阵来,整个人也近乎趴在车头上。我转头冲他喊:“你骑前边,我不认得路!”他笑呵呵地骑上前来,空出一只手拍了拍我的背:“你不背包的时候就把背挺直直点。”他就这样骑上前去,这时我才得以看见他的背影影。
他极力护住我的包,书包很沉,总会时不时从肩上滑落,他则左右来回扭动着笨拙的身躯,重新把包背回肩上,本就不太挺直的脊背弯成了一张半开的弓,我的心中略有不忍。
好不容易回到家,他费力地翻下车,把沉重的包重新压在肩膀上,从口袋里摸出一串钥匙。我站在背后,又看见他的背影。他整个身子随着钥匙转动的方向微微倾斜,那个大书包似一张手把他的身体往另一边拉,为了保持重心,他必须努力地把身体拗起来。来来回回地调整了几回,我感受到他的累。我说:“爸,我来背吧!他转身,眯着眼,吐着气,说:“不用!我来!”
那一刻,我想起妈妈跟我说过:“他啊,年轻时,自行车上载着的是意气风发,包里装着的是理想和潇洒……”而面前的他,已经褪去了风发的意气,变得唠叨、小心翼翼。一些他曾经不屑一顾的小事,成了他新的战场……
原来,当青年变成中年的你,表达爱的方式如此质朴动人,与匆匆岁月过招,你的爱意从来不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