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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淡的竹叶清香在空气中氤氲酝酿,装点了略显单调的端午节。倚窗独望,兴意阑珊,我任凭这清香在鼻尖跳跃,望着远处烈日焦灼下艰难前进的清溪,思绪似战国纷乱······
公元前贰柒捌年,汨罗江边。
一道清瘦的孤独身影伫立于绵延的江岸上,伫立睥睨,一袭白袍迎风飘摇不止。前赴后继的白色浪花把江边的泥土淘洗滋润,远观,似一道斗折蛇行的巨龙。脚下的黑色淤泥衬得他宛如一枝濯濯青莲。蓦地,黑须老者缓缓举起了原先蜷屈于胸前的双手,似剑的凌厉目光刺破苍穹,望向了那压迫而来的滚滚黑云,无所畏惧的骇然气息冲天而起。
似是感到了老者不屑地挑衅,黑云变幻,卷曲成了漩涡状,一道霹雳疾闪而过,不留痕迹的消逝得无影无踪。面对上苍毋庸置疑的威胁,老者从鼻孔发出一声嗤笑,嘴唇微动:“天,你算个什么东西?”
霎然间,暴怒的狂风裹挟着飞沙走石疾驰而至,躁动的巨浪汹汹席卷奔来,狠狠砸在了屈原脚前的土地之上,被砸成了细细的碎末。不想老者却不躲不闪,从容的傲然注视灰色苍穹。
雨,越下越大,倾盆而泻,狂风呼啸着,茑萝饱受摧残,而禁不住狂风骤雨的袭击,轰然倒地,散落的残叶漫天飞舞,身后屋内的孤灯摇晃不定。屈原流泪了,为自己国家流泪,为楚国人民流泪,也为自己流泪。
吁,人生旅途漫漫,俱止于死,既然此世不留我,何惧死焉乎?
一叶扁舟踏浪至,舟中唯人一粒。竹蒿点波,舟止岸边。一位蓑笠老翁探头,轻咦一声:“子非三闾大夫欤?何故至于斯?”屈原低头沉吟片刻,旋即颔首答曰:“举世皆浊我独清,众人皆醉我独醒,是以见放。宁赴湘流,葬于江鱼之腹中。安能以皓皓之白,而蒙世俗之尘埃乎”。老翁闻言莞尔,踏清波而离去。久久凝望荡漾的渔船远去,屈原脸上的哀伤被白色衣袂挥而淡去,毅然决然的闭上了双眸,纵身跃入千重森白的浪花间······
翌日。
汨罗江恢复了平静,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岸边上恸哭的百姓围得差衙挤不开身,一位朴素的汉子揪下一片屈原旧舍旁的一片鲜亮绿叶,轻轻倒入一捧米粒,奋力掷入江心,哑嗓呼道:“鱼呀,莫碰屈原圣躯······”一呼百应,百馀绿影悄然潜入汨罗江,徐徐沉入江底——在那里,有一袭白袍,一具肉躯,永远的安息着,安息着,身体周围,似乎有缕缕圣洁的霞光萦绕······
我低头看向手中碧绿的粽子,蓦地心中有种莫名的敬畏。面对混浊他不妥协,不退后,坚持对错,固守是非,甚至肯献出生命也无悔。粽子为何用竹叶包裹?难道不正是因为竹本身就是高洁的一种象征吗?尘世败落,不与世同流合污,而是坚守脚下的一片净土,这是何等气魄,何等骨气?
端午粽飘香,梦回繁华,梦回败落,梦回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