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对科学技术的认识和批判由来已久,并非学术创新之举。自工业革命发生以后,尤其是近半个世纪以来人类的肆意污染和破坏使自身陷入生存困境,在此背景下,引发了越来越多的有识之士对科学技术展开了深层次思考,从不同的层面进行分析和批判。值得注意的是,无论我们是激烈的肯定还是否定科学技术,我们始终是受制于科学技术,是不自由的 。从存在论的视域出发,重新审视马克思的科学技术观的批判维度时,我们才能从根源上厘清对科学技术的正确认识。
关键词:存在论;科学技术;批判维度
当我们试图从更深层次剖析科学技术问题时,不可避免的会与德国两位伟大的思想家不期而遇——一海德格尔与马克思,前者对技术之思进行不懈追问,提出了“思”的解困思路。后者把技术融入人类的历史进程和社会关系之中加以分析研究,认为“关于自然的科学和关于人的科学,其实就是一门科学。”[1]
在海德格尔那里,现代技术的本质就是“座架“。座架作为一种摆置的聚集,促逼着人,使人以订造的方式把现实的存在者作为持存物来加以解蔽。在座架的控制下,作为主体的人根本逃不掉被摆置和订造的命运,人不再是作为存在的守护者守护存在,而是被促逼着向自然界发起进攻,不断地攫取自己所需要的东西。海德格尔认为,正是技术的这种“座架”本质,使得“人类在地球上被连根拔起”,陷入无家可归的困境。那么,如何走出这种困境呢?海德格尔老人提出了“思”,对于这种“思“,我们除了站在美文学的角度欣赏之外,还要看到他为当前的生存困境的苦心积虑,看到这位智慧老人对未来的预见和设想,我们就把他当做一种期待、一种呼唤,唤醒人类与自然界的共在意识,从而最终实现人与自然的和谐境界——诗意的栖居。
而在马克思看来,技术的本质是人类追求自由活动的一种最基本、最重要的实践活动,是人的一种现实的、积极的活动,马克思认为,技术体现为工业的本质,而工业的本质就是人的本质的表现。
马克思认为,技术对人奴役并不在于技术本身,而是在于技术的资本主义应用。马克思尖锐的指出;“一个毫无疑问的事实是:机器本身对于把工人从生活资料中‘游离’出来是没有责任的。同机器的资本主义应用不可分离的矛盾和对抗是不存在的,因为这些矛盾和对抗不是从机器本身产生的,而是从机器的资本主义应用产生的!因为机器就其本身来说缩短了劳动时间,而它的资本主义应用延长了工作日,因为机器本身减轻劳动,而它的资本主义应用使人受自然力奴役,因为机器本身增加劳动者财富,而它的资本主义应用使生产者变成需要救济的贫民。马克思提出了解决技术异化问题的正确道路:要学会把机器和机器的资本主义应用区别开来,从而学会把自己的攻击从物质生产资料本身转向物质生产资料的社会使用形式。只有这样,技术才不再是奴役人的手段,而是解放人的手段。”由此,对科学技术的批判打开了一道从存在论进入的缺口。
一、现代科学技术的起源、形成和发展
被称为西方第一个形而上学家柏拉图那里,科学是对存在于感性世界之外的理念的认识。这种被称为科学的认识,具有两个特点;确定不变具有唯一性与它是感性世界之所以是以及如何是的原因。这种认识可以追溯到古希腊时期。当我们把泰勒斯称作哲学始祖的同时再加上科学家的桂冠就并不为过了。他除了准确预测公元前585年的日食以外,还提出对后世影响深远的科学假说,他认为水是构成一切事物的基质,大地是浮在水上的。受其影响的两个学生阿拉克西曼德和阿拉克西美尼,分别提出了构成万物基础的“元质说”和“气说”。在著名的数学家毕达哥拉斯那里,“万物都是数,”“数是万物本原”。柏拉图对此心领神会,他的独到见解表现为,数就是理念,理念乃是万物本原。数或理念能为理性思维所把握,这就是宇宙可理解性的前提。并且这种可理解性与常识无关,亦即与感官经验无关,它奠定在数学语言基础之上,而数学语言的对象则是处于理想境界中的事物,将世界构想为由原子构成,物体是由原子按不同组合形式构成的分子组成。这对哲学的影响体现为,从实践中的经验出发,推演出世界中的全部事物。这种从一开始就认定丰富多样的世界最终必须还原于一个确定不变的、纯粹单一的“始基”,对世界的真理性解释局限于惟一的思想,笛卡尔进一步丰富和发展了形而上学思想,提出了著名的命题“我思故我在”,使得“我”首次成为一个特殊的主体得以呈现。其它的物都根据“我”这个主体才作为其本身而得到规定。”建立在形而上学思想基础上的现代科学技术,主客对立成为其显著特征。主客对立意味着客体成为主体谋划、算计的对象。因为人也是诸客体之一,故人自身也沦为谋划、算计的对象。
在科学思想的萌芽里,我们不难发现自然就成了人类谋划、算计的对象,现代科学更是通过数学语言来达到这一目的。
技术这个词源自希腊语。Technickon(技术的)意思是属于techne(技艺)的所有事物。Techne属于“产生”,它是某种产生性的东西,产生于人的实用需要。当原始人类为着生存而制造出第一件石器工具时,技术就诞生了。
科学对世界的认识思维方式呈现单一性的特点与技术偏重操作实用性特点融合在一起并共同发生作用,逐步改变了人们的生产生活方式以及思维方式,使得人仅能从技术这一单一维度上审视面对自然。自然本该显现的丰富性在科学技术的压榨之下,只能走向贫乏枯萎。
二、 马克思的哲学革命与存在论科学技术观视域的开启
在马克思那里,“哲学家们只是用不同的方式解释世界,而问题在于改变世界”。[2]马克思终其一生都致力于改变世界的活动。在称为马克思哲学的诞生地和秘密《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里,马克思通过“感性—对象性活动”原理对劳动进行了全方位的阐释,发动了一场存在论的哲学革命,实现了哲学实践论向存在论的转向。
《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中,马克思吧费尔巴哈的“感性——对象性”的本体论原则,改铸使之发展为“感性——对象性活动原则”,他谈到现实的人和现实的世界时,这样说道:“当现实的、肉体的、站在坚实的呈圆形的地球上呼出和吸入一切自然力的人通过自己的外化把自己现实的、对象性的本质力量设定为异己的对象时,设定并不是主体;它是对象性的本质力量的主体性,因此这些本质力量的活动也必须是对象性的活动。对象性的存在物进行对象性活动,如果它的本质规定中不包含对象性的东西,它就不进行对象性活动。它所以只创造或设定对象,因为它是被对象设定的,因为它本来就是自然界。因此,并不是它在设定这一行动中从自己的‘纯粹的活动’转而创造对象,而是它的对象性的产物仅仅证实了它的对象性活动,证实了它的活动是对象性的自然存在物的活动。”[3]从马克思对劳动的阐释中我们不难看出这是从存在论的再度展开的,我们可以看出费尔巴哈的影子——对现实人本的理解。把“对象性的存在物”理解为“对象性”的活动,这也就有了存在论的命意。
在手稿中,我们还发现马克思对恩格斯的精彩评判。“且让我们先指出一点:恩格斯站在国民经济学的立场上,他把劳动看作人的本质,看作人的自我确证的本质;他只看到劳动的积极方面,没有看到它消极的方面。劳动是人的外化范围之内的或者作为外化的人的自我的生成。黑格尔唯一知道并承认的劳动是抽象的精神的劳动。因此,黑格尔把一般说来构成哲学的本质的那个东西,即知道自身的人的外化或者思考自身的、外化的科学,看成劳动的本质;因此,同以往的哲学相反,他能把哲学的各个环节加以总括,并且把自己的哲学描述成这种哲学。”[4]马克思要说明的是黑格尔通过对“自我意识”的抽象思辨方式,揭示了劳动同人的自我生成的内在关系,劳动提供了形而上学的理论依据,因为如果作为主体的人的活动本身不具有“自我意识”的特性,就不可能把自己的力量外化到对象上去,就不可能把自己的力量作为对象支持。也就难以显示人自己的“类”本质来。这种表达毫无疑问依据的是意识论存在性质的意蕴。
马克思在手稿中通过“感性——对象性活动原则”对劳动的存在论阐明,开启了存在论的境遇。
三、马克思科学技术观的批判维度
1、科学技术的“工具理性”批判
法兰克福学派创始人霍克海默指出,科学技术的昌明使醉心于其中的人们陷入了实证主义之井,他说::”每一种彻底粉碎自然奴役的尝试都只会在打破自然的过程中,更深地陷入到自然的束缚之中。”[5],也就是说,主体理性的胜利是以主体顺从理性和现存事物为代价的,即当人们用理性来批判一切时,人的思维也就受制于理性的逻辑,这种逻辑往往具有抽象性,但却失去了对现实的否定性和超越性。哈贝马斯把科学技术当做是工具理性并展开对其的批判。我们首先要明确在历史上所起到的积极作用。,理性曾经作为解放力量,把人从中世纪的神学统治中解放出来,但是由于社会的工业化,理性走到了反面,成了达到实用主义目的的手段,成了统治人,奴役人的工具。哈贝马斯对科学技术的批判自有其合理之处,他看到了现代科技革命给人类带来的消极影响,并抨击了工具理性给社会生活的各方面尤其是对思想文化造成的危害,但从本质上说,他的种观点则是错误的,他将对工具理性的批判当做对资本主义社会批判的基础,并日益用对工具理性及科学技术的批判来代替对资本主义政治经济制度的批判,这些是和马克思主义观点根部违背对。马克思主义对当代资本主义批判的首要任务是批判它的政治经济制度。
2、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
在晚期资本主义社会中,科学技术成了第一位的生产力,对推动社会发展起到了巨大作用。这是哈贝马斯提出的重要思想,是对马克思的“科学技术是生产力”观点的发展和贡献,但他认为科学技术的进步是独立的剩余价值的来源,是社会财富的唯一创造者,从而否定马克思的劳动价值学说则是不正确的,因为科学技术必须和生产力中的其它要素结合才能创造价值。况且,除了科学技术外,劳动和自然同样是生产力和社会财富的源泉。
3、科学技术的意识形态批判
以霍克海默为代表的法兰克福学派注意到了科技进步对人的理性观念和思维方式的重大影响。认为科学技术在当代工业社会,不仅加强了人对自然的攫取,推动了社会的物质生产的发展,而且执行意识形态的功能,成为统治者用以对人进行统治与压抑的有效手段。这种认识自然有其合理性的一面,揭示出当时统治者利用科学技术来为自己统治的合理性辩护的新特点。但是,他们脱离了当时的社会背景,过分夸大了科学技术的负面效应,甚至把科学技术直接等同于意识形态。马克思主义经典作家从来没有把科学技术归入意识形态范畴,而是归入生产力范畴。
作为现代人生存方式的科学技术,凭借形而上学思想的坚实理论后盾,已经扎根在人们的头脑,渗透进人们的日常行为方式中。海德格尔的技术追问和马克思的科技批判,固然难以给我们提供一种具体可行的行动纲领,但作为哲学功能的反思,仍然具有深刻的警示意义。
参考文献:
[1]马克思 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单行本)【单行本】北京:人民出版社,2000
[2]《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2卷 [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7
[3][英]马克思著, 译.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单印本)[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0:105.
[4][英]马克思著, 译.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单印本)[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0:101.
[5]霍克海默,阿多诺,启蒙辩证法[M]渠敬东,曹卫东译,上海人民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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