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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本是一个平常的清明节,却因为一只昆虫的出现,让那个黯淡无光的日子在我心中熠熠生辉。
又至清明,天色颇阴,仿佛不过一会儿便会下雨。干完了活的我坐在墓边的石块上,百无聊赖。微凉的雨丝洒在脸上,山间的空气略微使人发闷,似乎也像是在沉默中静静缅怀什么。墓边沉寂的杂草因一抹暗黄而纵然跃起,凌乱了叶尖,轻微晃动,一个身影落入墓地。
那是一只毫不起眼的蚱蜢,一身枯黄,在初绿的杂草丛中是那么的显眼。我素来害怕昆虫,当下更是被这只突如其来的昆虫吓出一个冷颤,待确认它没有威胁后,我便好奇地往前凑了凑。
这真是一只奇怪的蚱蜢,见有人靠近也不为所动,只是呆呆地注视着前方,呈假寐状,就连大人们忙碌的脚步从它头顶上跨过也视而不见,还时不时淡定地抖抖后腿。
这只性格怪癖的蚱蜢勾起了我的好奇心,我开始仔细观察,少顷,便发现了这蚱蜢的与众不同——它的一条后腿被沉重地拖在身后,腿的后半截变得有些弯曲。这分明是断了。霎时,我的心中泛起层层怜悯,为这只可悲的昆虫感到惋惜——它怕是连墓地边上的石砖都跳不出去吧。
不过一会儿,我的想法便得到了证实,只见它努力地收起后腿,用余下的一只后腿紧支地面,上身微曲,奋力一跃——“啪!”伴随着一声微弱的撞击声,它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好不容易才稳住身形,却发现原先尚能收起的后腿怎么也动不了,所以它只能以愈发怪异的姿势行动。
它扑腾了两三下翅膀,发现无济于事,便开始疯狂地鼓动翅膀,似乎是希望能飞出这对它来说分外高远的墓地。然而,它就像一只失去了翅膀的鹰一样,没有了后腿弹力的支撑,谈何飞起?但它未曾放弃,一个劲地跳着,一刻不停地跳着。
渐渐地,它休息的时间越来越长,每一次跳的高度也是愈来愈低。忽然,在一次重摔后,它的身子歪歪斜斜,像是被沉重的空气给绊倒一般,蓦地不动了。我的心头又是一阵唏嘘,天色愈加阴沉,稠密的乌云势不可当地从山的那头缓缓而来,气势逼人,也许今天,那只可怜的小昆虫便会长眠于此。
但,出乎我意料的是,那只蚱蜢非但没有放弃,反而更加专注,那翅膀已扇动得连成了一片雾白,仿佛下一秒它的翅膀就会脱离它的身体飞去。伴着仅有的一只完整的后腿蹬地,它腾空而起,像一支羽箭,刺破压抑的空气,射入草堆。
那一刻,我的心狠狠地震撼了。那残破的躯体里竟驻扎着如此磅礴的力量,以至于它能为了生存,而突破命运的囚笼。
也许,这就是属于一只昆虫的孤注一掷。
我打心眼儿里佩服这只蚱蜢,作为一种生灵,它很渺小,但当它纵身一跃之时,它那倔强的灵魂早已溢出脆弱的外表,在暴雨前的压抑中释放出恢宏的能量。
草晃了晃,那只昆蟲翘着后腿,隐匿在了草丛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