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国内小教专业实行的传统型教育见习模式普遍存在课程定位偏离、师生效率低下等弊端。在此背景下,浙江师大沿袭并创新了全程一贯的浸润式见习模式,但也暴露出师范生主动性匮乏、实践缺乏理论指导的不足。针对以上问题,应本着系统实践融合理论研讨的思路,从课程理念、基本制度、形式内容层面对教育见习进行综合课程化改革。综合课程化教育见习模式的运行需要完善经费、师资、技术的配置。
自1998年首次设立本科小学教育专业以来,在全国高师院校内迅速“蔓延”,近二十年间展现出极强的专业活力和吸引力,并且为基础教育一线输送了大批优秀的小学教育专业人才。而教育见习作为职前教师关键的教育实践活动,是其从高等院校深入教学一线的窗口、教育理论结合教学实践的桥梁,无论是从实践性知识的习得、教学经验的积累、对教师职业的认知来说,都在教师专业成长的道路上扮演着不可替代的角色。由此可见,教育见习毫无疑问是小学教育专业人才培养过程中的重要环节。但在实践的经验与反思下,国内小学教育专业的教育见习模式逐渐显现出一系列漏洞,其中以具有代表性的传统型教育见习模式尤甚。
一、传统型教育见习模式
传统型的教育见习模式即指小学教育专业建立之初由南京晓庄学院等部分领头院校构想并贯彻的见习模式,在各大院校小教专业蜂拥成立的背景下,随之而来的是该模式普遍性的沿用与推广。由此,传统型教育见习模式便展现出时间跨度的持久、应用范围的广泛、结构内容的陈旧等特点。
(一)传统型见习模式的实施概况
小学教育专业发展至今,在课程设置、培养模式等领域尚无统一规范,故教育见习也连带性地具有其不明确的一面。虽然国内各院校在相关领域不断付诸积极的探索,但在传统型见习模式的范围内,小教专业的教育见习主要展现为基础的实践环节形态。
从见习的实践形式来看,传统的教育见习往往以分散与集中结合的时间分布形式呈现。各院校偏向于将教育见习课程进行肢解,分散于不同学期开展,多者会安排5个学期的见习活动,反之则仅有一个学期;从见习开展率来看,4、5、6三个学期成为了见习管理者们普遍青睐的节点。在开展教育见习之初,多数院校的见习管理者倾向于召开见习动员大会,从形式上确立见习工作的起始点,并借此向师范生口头传达教育见习的要求与精神;与此同时,教育见习的相关计划和手册一并下发。见习过程中,活动大多以较为紧凑的形式维持一周左右的时间,由师范生集中进入合作小学完成见习任务。在见习实践环节结束之后,院系少有组织见习的研讨与总结。
从见习的实践内容来看,以“见”为主是师范生见习过程中的宗旨,观摩与学习则成为其主要任务。出于职前期的教师生涯定位,师范生在进入小学的情境下通常被要求进行积极观察:宏观层面上,师范生需要对小学的物质环境、校园文化、班级设置、活动管理等有初步了解与认知;微观层面上,课堂教学中教学设计、师生活动、教学行为等都是师范生观察与学习的对象。除此之外,他们还被期望通过教育见习撰写课堂笔记、见习反思以及完成教案的编改。同时,传统型见习模式具有一明显特征,即一般情况下师范生无从获取真实课堂教学的机会。
(二)传统型见习模式暴露的问题
传统型见习模式在多校多年的运行过程中早已被实践证明其呆板与低效的一面,为了专业建设和师范生的发展,对这种实践环节形态进行反思显得尤为必要。而课程定位偏离、师生效率低下成为实践环节中暴露出的主要问题。
一方面,在小学教育专业培养方案中,教育见习通常被认作是教育实践类课程的子课程,与教育实习、教育研习等课程处于同一地位,理应具备规范的学分、学时、任课教师与课程经费。然而在实际的人才培养过程中,教育见习定位偏离与模糊、课程地位始终不及一般课程,学分、学时、经费没有可靠的保障成了普遍存在却又习以为常的严重课程缺陷。部分院校认为教育见习仅仅是一个实践环节,将见习纳入教育实习板块成为其先行活动,更有甚者借助学科专业课程、教师教育课程的机会融二者于一体并随意为之。正是由于这种把教育见习当作实习的一个环节和教育理论课的一个补充的认识,导致教育见习在具体的实施过程中不可避免地存在随意性和盲目性[1]。
另一方面,传统型教育见习模式在其内容与形式等层面的不当安排,导致师生在见习效率上出现明显的低迷。对师范生来说,见习效率低主要表现在见习目标不明确、见习过程不积极、见习收获不够多,而见习形式单一、见习内容单调则是其主要原因。从表面上看,教育见习被合理地划分在各个学期保证了实践性课程的课时分散,但实际上每个学期内部见习均以集中一周的形式开展,各学期间缺乏紧密联系。在见习过程中,师范生则是盲目的参观者,自觉不自觉地进入学生角色,注意力充其量能集中在教学内容和教师的风格方面[2]。对教师来说,组织难、指导少则成了其主要的低效行为表现。大多情况下,教育见习通常由高校带队教师自行联系与组织,其中所遇到的困苦令教师懊丧并与后期见习过程中的不负责态度产生密切的心理转化关系。而校地双方的教师在付出与回报不成正比的背景下,更是很大程度地减少了指导行为。
二、浸润式教育见习模式
“浸润式”见习模式指浙江师大在传统型见习模式基础上积极规划和提出的新型见习模型,具有一定的前沿性与创新性。
(一)浸润式见习模式的运行特点
浙江师大小教专业对传统的见习实践环节进行了批判性地吸收和大刀阔斧地改革,形成了系统的教育见习实践形态,并突出表现为日臻上升的课程地位与全程一贯的见习形式。
浸润式见习模式的规划者充分认识到了教育见习与教师成长的密切关系,也意识到实践类课程发展与师范生实践性知识养成的内在一致性。因此,相比较部分院校仅将见习作为零散的实践环节的做法,浸润式见习模式则把教育见习的实践形态进行系统化与全面化,并给予了较高的课程地位。在课时方面,浸润式见习模式从第一到第四学期均安排了不少于30个课时的见习时间,第五、六学期更是有将近120个课时的充分保证。在学分方面,教育见习被核定为一门2个学分的实践类课程,并在教学计划中明确规定。但在浸润式见习模式下,教育见习无专门的任课教师与课程计划,出于大量外出实践机会的考虑,为其配备的经费与其他课程相比有一定增加。
全程一贯的见习形式则凸显出浸润式见习模式的最大优点,即通过本科期间高质量、不间断地系统化见习训练,将其中的实践精华无声地渗入师范生个体,实现人才培养关键的一步。在本科一年级,小教专业学生以两个行政班为单位进行两周一次的实地见习,并且以两所城区学校为见习对象实行轮换制度,每次见习的内容为对小学环境、课堂教学进行初步观察与感知。本科二年级,一班一校的形式得以落实,每班在该学年中两周一次固定前往一所城区学校开展见习活动,两位小教专业学生与当地教师进行同课异构的教研活动成为主要的见习内容。第三学年中,见习活动增加到一周一天,小教专业学生多以两人一班的形式全天跟班见习,除了一人一节精品课、一次班会课外,他们还需承担类似于作业批改、课间管理、活动组织等冗杂的任务。而稍微偏远的农村小学被提供成为见习基地,并同样在学期之间实行见习学校的轮换。大四学年则以教育实习、研习作为对见习经验的总结与提升。由此可见,无论是时间先后、实操机会还是受众范围,全程一贯的见习形式都彰显了较为显著的优势,形成了“感知-模仿-浸入-升华”的系统实践模式。
(二)浸润式见习模式的实践弊病
然而随着时间轴线不断地延展,在浸润式教育见习模式从构想走向实践的过程中却出现了规划与现实之间的张力、应然与实然之间的断层。对其进行深入剖析与反思有利于我们实现该模式的重新建构。
首先,在见习频率得以极大提升的同过程中,本应同向发展的见习实效却出现停滞不前的现象,究其缘由与师范生主动精神的匮乏有着深层的关系。见习次数的急剧上升与见习内容的缺乏变化产生强烈的反差,师范生群体中的见习倦怠感由此产生并以交替的形式不断抬升。在见习活动开始前夕,不做任何的见习准备已司空见惯,见习学校的地理位置、办学特色、办学理念甚至见习听课的内容与班级状况在师范生心中都一无所知。而在活动开展过程中,师范生由于缺乏问题意识普遍在听课期间容易出现消极的态度,部分学生始终处于孤立的状态而没有融入课堂的氛围与结构中。在与指导教师互动的过程中他们大多数情况下处于被动的位置,而少有以主动的姿态发起沟通探讨。见习结束后,学生往往对见习作业敷衍了事,这使得反思与总结的功能在此过程中产生极大地消解,听课时的思维定势与身份转换失败也导致对见习活动的深入探讨和思考难以进一步开展。
其次,浸润式教育见习模式的系统实践形态缺乏有效理论指导成了另一大弊端。相比传统型见习模式亟需提升见习频率的窘境,浙江师大的小教专业正在往另一极端发展:见习过程中指导老师隐身甚至缺勤、学科教学论与教师教育课程难以与实践融合、见习结束缺乏研讨与总结,这些都在从理论思考与实践进步层面阻碍见习实效最大化的实现。有学者曾指出:“教育实践课程是实习机会+指导+反思的三位一体的过程。”[3]而浸润式见习模式单行线的做法忽视了理论指导的重要性,淡化和割裂了实践、指导与反思的联系,使得其客观上仍然停留在系统化实践环节的形态,而没有对传统型教育见习模式产生本质上的改变。
三、综合课程化教育见习模式
综合对传统型与浸润式见习模式的述评,可以发现它们都仅仅局限于对教育见习的实践环节进行完善与提升,而始终未在见习模式的改革中体现理论指导的一面。为了更好地达到革除教育见习弊端的目的,站在综合课程化的角度对小学教育见习模式进行重塑是其发展的必然要求。
(一)综合课程化教育见习模式的构建
综合课程化教育见习模式需在浸润式教育见习模式的基础上,本着系统实践融合理论研讨的原则,对它产生正确的课程理念认识,从基本制度、见习形式等方面着手开展改革,使其成为一门基于实践的综合课程。
1综合课程化见习模式的课程理念
教育部最新发布的《教师教育课程标准(试行)》充分强调了教育实践课程的“实践性”和“研究性”,提出教育实践课程的一个重要任务就是要致力于使师范生的教育实践成为研究性实践,使师范生的教育研究成为实践性研究,从而为实现教育预期提供有力的课程支撑[4]。
在传统的教育实践课程体系当中,教育实习无论是所占比例还是重视程度,都远超于教育见习,故为其配备相应的教育研习以期加强实践环节的理性思考。而随着课程地位的上升以及新兴浸润式见习模式的运用,教育见习在教育实践课程体系当中发挥的作用日益突出,对师范生专业成长的重要性渐趋明显。故按照《标准》的指导思想,教育见习理应具备“实践与理论相结合、见习与研究共进步”的基本理念,整体课程可划分为系统实践与理论研讨两大核心,在课程实施过程中以两大板块的形式既并行贯彻又有机融合,通过“以经验课程为主,学科课程、经验课程和潜在课程整合”[5]的方式,实现从孤立的实践环节向综合的见习模式的转变。
2综合课程化见习模式的基本制度
综合课程化教育见习模式的内部制度应当被置于教育实践性课程体系的宏观框架下进行有机改革,坚持系统实践形态结合理论研究探讨的课程思想,秉承吸收浸润式见习模式的主体框架精华,在建设教育见习精品课程的基础上全面开展。
在这样的思想指导下,见习课程基本制度的内部规范可以主要概括为以下五点:第一,需制订合理明确的课程计划,按课程管理规定进行提交、存档及施行。第二,在增加实践环节频率的情况下匹配见习理论研讨的相应增长,正确处理每学期内部两者的比例关系,通过教学计划确切执行。第三,编写或购进教育见习固定教材,充分发挥教材的理论指导作用,使其成为专业课程教材的有机组成部分,并纳入教材管理体系。其中,教材内容可包括规定性材料、知识性材料、过程性材料以及实践指导手册等[6]。第四,选任长期专职的任课教师,强化教师组织与领导见习研究的功能,完善教育实践指导老师选聘制度、落实教育实践指导老师责任制度、强化教育实践指导老师激励制度[7]。第五,解决关键的经费问题,妥善考虑实践课程特殊性,大量增加经费拨款,合理规划经费使用,加强经费去向监控。
3综合课程化见习模式的形式内容
浸润式见习模式为见习工作者在系统实践的环节提供了较为合理的模型,综合课程化教育见习模式应在此基础上大力融入见习理论研究,实现理论学习与教育现场实践互相作用的动态过程[8]。
在系统实践环节,全程一贯的见习形式应当被继承并在见习时间与内容的结构布局方面更合理地规划。在大一学年第一学期,见习活动组织者大可不必急于将师范生投入课堂一线,相反地,通过在高师院校中进行听评课的技能学习,配以远程见习等方式加以讲解与贯穿,对三年的见习质量会起到基础性的提升作用。大二学年,在浸润式见习模式同课异构的实践方式基础上,专题见习与综合见习相结合的形式在见习活动的多样性、见习效果的显著性、见习结构的合理性等方面都会起到一定的改善作用。大三学年,综合课程化见习模式应在保证见习频率的同时,努力提升见习质量。
在理论研讨环节,随着见习活动不断地推行,应当与之相对应地设有明确课时安排的见习研讨和教育教学研究。每次见习活动结束之后,任课教师应负责组织进行该次见习的探讨,形式可包括学生自身的叙事反思、小组之间的头脑风暴以及师生之间的研讨点评等,通过阶段性的理论指导强化对教育见习的再次经验与理性构建。在学期结束之后,总结性的见习研究交流课程可置于短学期,以一周的时长召开,活动强调师范生对课堂教学的再实践,同时重点以学科教学知识和教师教育理论对见习活动进行理性地总结与升华,完成实践环节与理论研讨的融合。
(二)实践应用中的配置与困境
综合课程化见习模式在从设想到实践的过渡中对经费、教师、技术等方面有较强的依赖与要求,这也就导致该模式可能在相应领域陷入困境。
1经费配置暴增与供给匮乏的矛盾
教育见习经过综合课程化规范之后,想要保证其实践各环节的有机进行,经费成了不可或缺的重要条件。师范生见习行程的差旅费、基地学校的合作费、双方教师的正常工资与绩效激励费等,都使得教育见习的经费需求在短时间内迅速膨胀,这与极其有限的课程经费形成鲜明对比。校方与院系必然不愿为一门课程倾注大量财力,经费高需求与低供给之间的落差突显了高校课程管理中的矛盾。然而经费作为课程顺利施行的保障,倘若在该方面产生极大地匮乏则会导致教育见习环节经济手段的缺失,进而从见习可行性与积极性方面对见习活动的多方主体产生打击。
2教师配置提高与顽固守旧的对立
教育见习从实践环节到综合课程的转变过程中,对教师的要求出现明显的提升。首先,教育见习作为一门规范课程,其任课教师需被长期确定;其次,任课教师在组织进行见习研究方面的负担大大加重;最后,高校与地方教师在联系、管理、指导等方面的职责与考评有增无减。这就要求双方教师具备极高的见习工作热情与自觉负责的工作态度,愿意在薪酬待遇与工作绩效失衡的情况下坚持为师范生的成长而付出。
但顽固守旧往往是部分教师长期具有的特性。从高校教师来看,透过功利主义思想对自身利益进行平衡之后,拒绝承担繁重的工作会成为大多数教师的选择,而激励手段在此过程中起到的作用也十分有限。安于现状、拒绝变革是现今基层教师的主要格调,大力推行教育见习模式的综合课程化在一定程度上会遭致该群体的集体抵触与反抗。
3技术配置的升级与能力不足的冲突
综合课程化见习模式对技术配备的升级主要集中在两个领域:远程见习技术与见习教材的编写。远程见习作为一种新兴的见习模式在国内的运用尚少,它需要具有校地信号准确对接、教学观摩时间统筹、见习过程多方互动等技术基础。而教育见习教材的编写则有着更强的专业性,涉及实践性材料的收集、理论提升、编排整理、出版等方面。
事实上,教育见习的管理者往往仅具备教育理论与技能,而无法从事相关信息技术的研发与应用,同时也鲜有接触教材编写领域。为避免该类缺憾的出现,今后在对见习技术的升级过程中可大力融合教育技术、教材编写人员等多方向的力量,来实现综合课程化见习模式的宏观完满。
小学教育专业教育见习拥有其自身的独特性,对见习模式的完善也是专业建设者不断思考与追求的目标。在从实践环节向综合课程的变革过程中,教育见习的转型需要大量的精力并会遇见相应的坎坷,但综合课程化必将成为其完成重塑的重要途径之一。
作者:林琦 来源:现代教育科学 2016年1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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