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容摘要:在西方宗教的禁欲主义压制下,身为神职人员的教士处于“灵与肉”的激烈交锋之中。《荆棘鸟》中拉尔夫神父便是在这种灵魂的极度痛苦挣扎中走向了毁灭。
关键词:人性与神性 灵魂 痛苦 悲剧
在世界文学长廊中,神父的形象极为惹人注目,他们是处于“上帝”和“人”之间的神职人员,是上帝在人间的代言人。一方面,作为神的使者,他们矢志将自己的灵魂和肉体都完全奉献给上帝,抛弃自我需求以达到同上帝沟通的目的。另一方面,作为存在世间的“人”,他们又是有血有肉活生生的个体,自然无法彻底摆脱人的欲望和需求。这样,作为神职人员的“神性需求”与作为人的“自我需求”相互否定,“神性”与“人性”,灵与肉的矛盾就成为这些神职人员性格中最本质的特征。
在《荆棘鸟》中,拉尔夫神父是宗教界的精英,同行中的佼佼者。他忠实地传播宗教思想与情绪,是人们精神的慰藉,有着极高的威信地位。“他理所当然地得到了所有牧民的拥戴,不管是穷人,还是富人。如果教区边沿的居民不能去看他,他就去看他们。所有的人都喜欢他的仁慈和耐心,不少人真诚地热爱他。”正因为如此,他所受的宗教“教化”,他的自我禁锢也就更严重。一方面,他自感有责任改造这个粗俗冷漠的社会,恢复基督教的善恶法则对人类生活的主宰。他把上帝作为使命而对自己进行严格的肉体约束,自觉地将自己的一言一行处于上帝——基督精神的严格制约之下。另一方面,他又不自觉地受到深深掩盖在潜意识王国里的“人性”的诱惑而陷入无以自拔的地步。这样,为了保持自己灵魂的圣洁完美,他不得不同自己进行着漫长的令人苦恼的斗争,这使得他的灵魂永远不会处于宁静和谐的状态,而对全知全能至高无上的上帝始终抱有的恐惧也使得他一旦犯戒,所承受的惩罚便远远地超过一般教民。因此,在拉尔夫的心灵世界里,灵与肉的交锋尤为复杂,激烈,残酷。
神性与人性,灵与肉的冲突,这集中体现在对待异性即自我情欲的态度上。黑格尔说:“情欲是人的自然本性,具有原始本能的特征。情欲是能动的,躁动不安的,本质上讲是不安于现状。”爱,这是生命中最难泯灭的欲望。作为一个有血肉之躯的盛年男子,他禁不住感情的诱惑,深深地爱上了善良,漂亮,多情的梅吉。但是他不能忘怀他是一个教士,“教士与人不能同时存在,是人就不是教士。”他也同样不能放弃成为“德·布里撒特红衣大主教的机会。”于是,为了得到在教会行政管理的统治集团内部获得职位的机会,他用一千三百万金镑埋葬了对梅吉的爱情。此时,他的前途是一片光明,可是,“他只觉得痛苦。不是玩弄她的痛苦,他从来没有这种想法,而是要离开她的痛苦。”他离开了梅吉,但是他是那样地思念梅吉,想见梅吉的念头是那样强烈,他终于来到了恬静秀丽的特洛克岛。在人迹罕至的别墅里,拉尔夫,二十世纪的亚当偷吃了禁果。“他不可能再想别的事情,他已经成为一个男人,”拉尔夫终于明白了什么叫“人性”,认识到“自己的一生是多么的虚伪,是怎样的自傲,怎样的放肆。”拉尔夫对梅吉的爱是胜过一切的,但是,“就是为了她,他也不愿让事情危及到他有朝一日掌握在手中的权力。”他最终还是回到了他的上帝身边。这次短暂的相会使得梅吉有了拉尔夫的儿子——戴恩。这是一个“拉尔夫的翻版”。可是上帝蒙住了拉尔夫的眼睛,直到戴恩不幸溺水而死他才知道他竟然有过亲生儿子,可是他永远地失去他了。“他到头来连一点东西都没抓到手”,“拉尔夫痛哭着,那种痛哭声,就象是走过地狱大门的灵魂发出的呼唤。”“他的身体向前探出,流着眼泪,让泪水滴落在深红色的地毯上,使这块地方形成了一个象注满鲜血的深红色的水塘。”在为戴恩做安魂弥撒中,拉尔夫痛苦地回顾一生,他意识到他有过“那么多过错”,他懊悔了,在“哀痛的哭声,哽咽的抽泣声”中,在梅吉的怀抱里,拉尔夫企求着宽恕,他无法忍受心灵与世界的极度不和谐,终于怅然死去。
拉尔夫的灵魂饱尝了苦痛,最终摆脱不了以身殉教的悲剧命运。正是他的神职身份和宗教的禁欲主义给他埋下了不幸的种子,使他在命运的可怕漩涡中,陷入了无从选择的两难相悖的悲剧绝境之中。他“就象古老的凯特人传说中的那种胸膛中带着荆棘的鸟,它唱着,一直唱到心碎而死,因为这是不可挽回的规律,非这样做不可。”“我们在动手之前就能知道我们将做错什么事,但是这种自我意识丝毫都不能改变或影响事情的结果,每个人都唱着本人的歌,坚信这是世界上从未听到过的最美妙的歌”,因而,“我们给自己造成了荆棘,而且从来不去计算一下它的代价,我们唯一能做的是忍受由此造成的痛苦,并且告诉自己,忍受这种痛苦是值得的。”为什么一定是痛苦呢?因为有了上帝,正像梅吉所说的那样,上帝,“他就是痛苦的象征,是他造就了痛苦。”
(作者介绍:姚炎嫣,南阳理工学院教育学院副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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